古都金陵：城南小巷花灯梦

新华社南京２月１日电（记者王珏玢）大油坊巷７５号，花灯艺人曹真荣的制灯作坊就藏在这条不起眼的古城小巷里。大年初十早上六点半，６８岁的曹真荣早早起身准备摆出自己的花灯摊。小小板车架上摆满了荷花灯、生肖灯和其他制灯用品，咕噜咕噜的车轮声唤醒了薄雾中青砖黛瓦的城南老街。

自除夕起，曹真荣和妻子戴玉兰就张罗着卖花灯。每年正月初一到十五，正是南京人传统的赏灯时节；热闹喜庆的农历春节，是扎灯艺人们最繁忙的时刻。“已经有好几年的年饭是在夫子庙花灯摊上吃的，家里人心疼我们，就赶在年三十晚上来瞧瞧。”曹真荣说。

虽然总在万家团圆时辛劳，但曹真荣愿意守着自己一方小小的花灯摊，摊架上一串串或火红或粉嫩的荷花灯、金鱼灯，是他的心血，也是老曹半个多世纪始终割舍不下的情怀。

曹家世代做灯，传到曹真荣时已经是第四代。曹真荣说，他的祖辈在民国时期就已经是很有名的制灯艺人。受家学影响，曹真荣不到５岁就迷上了扎灯：剪花瓣、劈毛竹，在父亲的指导下开始了持续一生的制灯路。

“别看秦淮花灯提在手上小小的一盏，做起来却是一件费时费力的繁杂工作。”曹真荣介绍，每年正月十八“落灯”后，他和扎灯作坊里的工人就要开始准备来年花灯的图样和材料。搭架、切纸、打磨、黏合，从开始加工到最终成型，一盏花灯的出炉要经过几十道工序，有时四五天也扎不成一盏灯。“就为了春节十几天，我们要准备整整一年。”曹真荣说。

“制灯技艺不能只停留在我手上，而是要传给更多的人。”曹真荣告诉记者，做灯做了６０多年，扎花灯于他而言早已不仅仅是养家糊口的技艺，更是需要传承下去的责任。自２００５年起，曹真荣走进南京市多所院校讲授制灯技艺，手把手地教学生如何扎制秦淮花灯。

“现在出来扎灯的‘曹家班’已有三人，除了我还有女儿曹红和徒弟曹文军。”提到后辈们的青出于蓝，老曹笑得合不拢嘴，“老艺人不该藏私，把手艺传给更多年轻人就是我们最大的贡献。”曹真荣一边说，一边现场制作起他今年创作的“龙灯”，并不时与围上来的市民聊几句制灯心得，一条街上的扎灯人都熟悉这个有手艺又和善的老头儿。

一代灯艺胜一代，靠的不是“私藏秘方”而是不断创新。曹真荣告诉记者，从他的父辈开始，就在改良秦淮花灯上动起了脑筋。为了解决竹篾灯骨难找难制的问题，曹真荣的父亲发明用货运箱外的“包扎带”代替竹篾制骨；传统荷花灯褶皱难以压齐，曹真荣又将洗衣机改装成“压褶机”，压出的花瓣又多又匀，让人啧啧称奇。

“到了我女儿曹红，连画图样都在电脑上直接操作了。画出的样子能直接用压纸机压出来，又快又漂亮。”说到祖传的手艺在儿女一代与现代技术融合，老曹既感慨又欣慰。

一年又一年，曹真荣的花灯作品年年有新样，越来越受公众喜爱。自２０１０年起，他两赴台湾现场制作秦淮花灯，小小花灯越飞越远，成为沟通两岸情谊的桥梁。

“虽然已经６８岁，但我心里还有个‘花灯梦’，希望在８０岁前能把家里的花灯作坊建成花灯厂，让秦淮花灯技艺不断传承、不断翻新。”曹真荣说。